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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烛散文精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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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黄金时代到白银时代(第1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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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从黄金时代到白银时代

    俄罗斯人一直相信:“有艺术的黄金时代,也就有艺术的白银时代。”白银时代的产生,绝对与他们坚定的信仰有关。正是在这一信仰的引导下,一批新生的作家跻身于大师的行列,众多优秀的作品获得了经典的席位。是的,梦想也确实可以创造一个世纪——尤其当这梦想饱受磨难而终于摆脱锁链与镣铐之后。白银时代是黄金时代的遗传,因为它们同样有着血淋淋的伤口。或者说,这两个时代的俄罗斯诗人,都是以受难者或牺牲者的面貌出现的。他们分别被钉在了黄金或白银打制的十字架上。俄罗斯诗歌的传统,其实就是一种无畏的精神殉道的精神。

    众所周知,普希金、莱蒙托夫都死于决斗,他们的死亡方式同样振撼了诗歌史,“诗人之死”成为一种残酷的命题——可以说俄罗斯诗歌的黄金时代本身就是“血染的风采”,诗人们头戴的不再是温柔的桂冠,而是痛苦的荆冠。白银时代,死于非命的诗人仍然大有人在——可见他们仍然无法跨过普希金那悲怆的尸体。有的死于流放、死于酷刑,有的死于疾病,最令人痛心的还是那些自杀的诗人:叶赛宁、马雅可夫斯基、茨维塔耶娃……他们的自杀并不见得意味着懦弱,反而需要更大的勇气,或许是另一种抗争的方式。我宁愿相信:他们跟普希金一样,是死于决斗的——死于与**的决斗,抑或与自己狂暴的灵魂的决斗。读一读茨维塔耶娃的遗言吧:“我生活中的一切事物我都喜爱,并且是以永别而不是相会,是以决裂而不是结合来爱的。”以及“作为一个人而生,并且作为一个诗人而死。”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。

    俄罗斯诗人哟,既是受难者,又是决斗者——总是能骄傲地抛下自己的白手套。或许,他们酷爱这种牺牲的方式?不,他们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。他们在捍卫个人的尊严同时,无形中也捍卫了整个诗歌的精神。

    把“白银时代”与“黄金时代”相比,这意味着,一方面冀望文化成就的“光辉”、影响、广博、“不朽”,在水平上能与“黄金时代”的经典作品相比;另一方面,比起文化的“黄金”来,“白银”价值较低,在这种情况下,只有那些把普希金时代看做黄金时代,而把自己所处的2o世纪看做次珍贵时代,但又倾心于黄金时代的作家,似乎应该被称为白银时代的作家……以上是一位叫史文亦的中国学者的观点。他说对了。白银时代的作家,在普希金面前,几乎都保持着一种谦逊的心情,而并不以为普希金已是一尊过时的神像。俄罗斯诗歌的白银时代,是建立在黄金时代的基础上;而黄金时代,是建立在普希金那光荣的尸体之上。

    “我为自己建立了一座非人工所能造的纪念碑……我不会完全死亡——我的灵魂在珍贵的诗歌当中,将比我的骨灰活得更久长和逃避了腐朽灭亡——我将永远光荣,直到还只有一个诗人活在这月光下的世界上。”普希金所呼唤的纪念碑,并未随着黄金时代的结束而荒废。它一直不曾完工——直到白银时代,诗人们仍然在不懈地为之添砖加瓦。他们使普希金的生命获得了延续——这也正是他们自己的使命。必须承认:普希金是这一切的奠基者。他似乎预感到:将有更多的诗人,聚集在自己臆造的这座方尖碑的周围,成为活动的浮雕,成为这座精神建筑新的组成部分。

    诗人就像是犹太人,有着不幸的命运——失去了家园,遭受着奴役,写下一整部流血的历史。然而他们同样在任何暴政与虐待面前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信仰。在俄罗斯诗人眼中,被枪杀的普希金,如同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,有着痛苦而神圣的表情。从普希金开始,诗神以一种受难的形象出现,在提醒着每一位信徒,不要背叛自己的良心。普希金的诗篇,在俄罗斯文学宝库中无疑带有圣经的性质。譬如他的《致西伯利亚的囚徒》:“在西伯利亚矿坑的深处,望你们坚持着高傲的忍耐的榜样,你们的悲壮的工作和思想的崇高志向,决不会就那样徒然消亡……爱情和友谊会穿过阴暗的牢门,来到你们的身旁,正像我的自由的歌声,会传进你们苦役的洞窟一样。沉重的枷锁会掉下,阴暗的牢狱会覆亡,自由会在门口欢欣地迎接你们,弟兄们会把利剑交到你们手上。”它带给在苦难中挣扎的人们以希望,这是多么巨大的力量啊。而普希金建立的那座“非人工所能造的纪念碑”,无形中已成了世界各地的诗人们的“哭墙”。孤独的时候,伤心的时候,他们四处流浪的灵魂可以云集在这虚似的建筑面前,祈祷并且哭诉——就像回到了精神上的故乡。属于诗人这个群体的悲哀与光荣,都凝聚在疼痛的裂缝和斑驳的苔痕里了,抵抗着岁月的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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