籍甲员已经过五万余员,如何将亡众召归卫府,朝廷也是颇有讨论。相王欲分遣诸路都督,就州扩搜,但因都督权重,未敢轻行。时门下侍郎狄仁杰建议当诸大州分设抚军使,持籍长募,但有旧军官能合聚三百亡卒就府归籍者,各给奖犒,但也因见功过慢而不行……”
  李潼听到这里,忍不住叹息一声。他四叔是过于迷信朝廷的统治与号召力,所以希望能通过上层结构快解决问题。而狄仁杰相对的则就现实一些,希望能够调动起中下层的组织力,但很显然这意见有些不合时宜。当时行台军事已经壮大起来,朝廷是迫切需要尽管壮大力量,难有耐心缓缓积功。
  “臣于此中,也有深计。臣本戎马出身,深知戍卒之苦,一命当敌,后顾则全无依靠,所以卒士厌战,并非不忠于国,只是担心家室无所保障。但能宣明赏格,列分州田以养孤寡,譬如圣人早前所创故衣社,府兵何以蜂拥附来?只因这一份存亡救济的温情难得啊!”
  讲到这里,王孝杰忍不住长叹一声:“但使杀敌有功,家室不失犒飨,谁又愿意藏匿乡野、抗拒征命、凄惶苟活?寒卒或不识大体,但也不失利害的判断,只要赏格明确,事田十亩、竟年劳累,不如勇而阵列、获功一转,朝廷何患无力可用啊!”
  听到王孝杰这番感慨,李潼一时间又感无言以对,道理是这样一个道理,但想要做到又何其艰难。封建王朝宿命般的兴废轮回,最根本的底层逻辑就是土地兼并。府兵制因此而废,募兵制的高昂成本又是一个沉重的负担。
  不过王孝杰的这番感言也让李潼再次意识到,想要强军强国,根本原因还是经济基础。想要让马儿跑,就得让马儿吃得饱,如果不能满足这一前提,再精巧的制度建设或能糊弄一时,终究会遭遇反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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