惫的精神只感觉到某个人用某种语调说出某种语言中的某个句子。
遭流弹波及而被姊妹们带离战场时,她才察觉到那不是某个人,而是某个团体共同发出的声音。
她的意识开始飘离,亦能感觉到声音在干扰她的现况。
应该要昏厥过去。
本能对失血过多的肉体发出迫切的命令,却无法启动保护机制。
无法理解的语言阻隔了她的神经系统。
它干预了她的生命。
不再感到疼痛与疲倦,但也失去了平静与愉悦。
她再也睁不开眼睛、听不见声音、嗅不出味道、动不了嘴巴。
可是她却看得见黑暗、听得见黑暗、闻得到黑暗、嚐得到黑暗。
如果这就是死亡,对于凋零的生命想必非常贴切。
然而这并不是。
她十分深刻地了解,这不是她这个凡人所追寻的终点。
这儿「像极了」死亡,却不是她个体之死。
她只是继续活在一个死亡之中罢了。
自我已经枯萎。
生命也不复存在。
可是我仍然活着。
当她察觉自己全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,脑内噪音一瞬间炸裂开来。
无数种声音以各自的语调述说流利的言语,没有一种是她所能理解的。
处于失控的混乱中,她感到有股令人发狂的异样冲动怂恿着,并在嘈杂之中传来一句她唯一能够理解的讯息──「发狂吧」。
她很感激那道声音的出现,但是对于它的提议则是敬谢不敏。
她已经做好一死的準备,因此如果能迎接死亡那是再好不过。
可是她等待的是死亡,并不是疯狂。
她拒绝了说出那句残忍话语的亲切声音,继续在一片喧哗中保持沉默。
后来,经过一段快要将她逼疯的时间,她才发现到这片黑暗所存在的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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